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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收高俅徽宗登基

第二回 收高俅徽宗登基

话说洪太尉无故引出事端,误走了一百单八个魔君,实乃天数。后来得知天师已乘鹤驾云,先到京师,在东京禁院做了七昼夜好事,普施符箓,禳救灾病,瘟疫尽消,军民安泰。洪信一行得了赏赐,复还旧职,亦不在话下。

后来哲宗皇帝登基,那时天下尽皆太平,四方无事。

且说东京开封府有一破落户子弟,姓高,排行老二,自幼不成家业,只好使枪弄棒,尤其踢得一脚好蹴鞠。于是京师人口顺,皆称呼她为高俅。

此女吹弹歌舞,诗书词赋,样样精通,却也因此得个自命不凡的个性,终日只顾玩耍,游手好闲。

因其武艺娴熟,蛮横无理惯了,做事便开始不计较得失,几名玩伴常受其欺凌捉弄,却各个敢怒不敢言。一日高俅因与人打赌输掉,便被众人寻机报复,要哄骗她进去官府商议军机的要地,好让官府来治她的罪。

却说这日高俅打扮得极好,四颗水蓝圆珠箍发,十个指甲涂抹粉艳。头顶一枚方墨明珠戏凤冠,连着朱丝玉铃;身着一件枣红袒腹金丝裳,肩绘两头骷髅;腰悬一环骷髅头饰金腰带,下身一道血色蔷薇落地摆,伸出两层翠绿燕尾,托起一袭鸦黑长披风,好一个刁蛮小女子!


此时恰逢府内无人,高俅立于官府门前,并无丝毫畏惧之意,柳叶眉梢一挑,右手插住小蛮腰,左手伸出食指,直指府内:

“汝等给吾看好,吾高俅愿赌服输,别说是这官府衙门,便是阴曹地府,亦岂有吾入不得的理!”

再一看时,那眉宇间充斥的自信,及樱唇下掩不住的一对犬牙,隐隐透着一丝天真无畏。

而那些地痞伙伴们也不是省油的灯,已经算准官府的人何时回来,便尽力拖住高俅,随后再找机会脱身。此事可非同儿戏,那高俅算是吃了苦头,被官差衙役逮个正着,捉住便是一顿毒打,随后又赏了四十脊杖,那可真叫一个屁股上开花。

自此高俅被发放出界,不得再入东京城,仇恨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。

高俅无计奈何,只得来淮西,投奔开赌坊的柳世权。后来赶上哲宗天子大赦天下,那高俅在临淮州因得了赦宥罪犯,思量要回东京。几经人介绍,便到小王都太尉王诜处做上了亲随。这太尉乃是哲宗皇帝妹夫,他喜爱风流人物,正用高俅这样的人。自此,高俅在王都尉府中出入如同家人一般。

且说哲宗有一尚且年幼的妹妹端王赵佶,这端王乃是个聪明俊俏的人物,琴棋书画,无所不通;吹歌弹舞,自不必说。这日王诜欲送端王一把梳子作为礼物,便派了高俅前去。说来恰巧,端王此时正与一群伙伴于园中踢球,高俅在一旁看得心里直发痒痒。

只见那端王头戴软纱黄巾,身穿紫绣龙袍,腰系文武双穗条,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,端庄威严又不失几分可爱。


也是高俅合当发迹,时运到来,那球忽地窜来,端王接它不住,直往高俅这边滚来。那高俅见球来,也是一时兴起,两条纤腿一勾,使了个漂亮的“鸳鸯拐”,将球踢还端王。

端王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如此华丽的球技,顿时眼放桃花,只顾得感叹,也便忘了接球,被皮球砸中了脑袋,疼得眉头直皱,眼角泛出泪花。

这一下可把高俅吓得不轻,急忙上前扶住忽忽悠悠快要晕倒的端王,埋怨道:“唉呀呀,为何殿下如此呆萌,小的可是刻意减缓了力道的!”

那些个玩伴听得高俅口气不敬,皆高呼道:“大胆!你敢说殿下呆萌!”

但那端王却摆摆手:“没……没关系,本来便是孤方才走神……”

端王快跑两步,用稚嫩的小手抱起皮球,将它递给高俅:“你原来皮球踢得这么好。你唤做甚么?”

高俅叉手跪覆道:“小的叫高俅,胡乱踢得几脚。”

端王的眼中充满期盼:“那你能留下来陪孤玩吗?孤还想看你耍皮球!”

高俅听了心里十分得意,伸出手指,亮出了贪玩的本性:“嘿嘿,不是吾高俅吹嘘,这皮球便是颠它个几日几夜,也不带落地的!”

端王听了心中大喜:“好耶好耶,孤要看!”

于是高俅便开始耍起了球,才几脚,端王喝采,高俅得意洋洋,使出了浑身本事,来取悦端王。那身法,模样,皮球如胶似漆黏在脚上!连围观的众玩伴也纷纷喝彩不迭。

耍了一会,高俅猛然醒悟自己还有任务在身,心里苦叫一声“阿吔”,便停下脚上的球,慌忙谢罪道:“小的方才得意忘形,差点忘了重要的差事。”

端王好奇地歪头:“嗯?你有何事呀?”

高俅急将王诜托付的礼物呈上,端王见是个梳子,便向高俅撒起娇来:“你来帮孤梳头怎样~”

高俅听了受宠若惊,却也不敢推辞,便让端王坐下,开始拨弄起她的秀发,一阵桃果的清香之味扑鼻而来,令人陶醉。高俅的手法十分温柔,生怕弄疼了端王,而端王也闭上眼睛,静静享受着头发被人抚顺的舒适感。

梳妆完毕,高俅给端王扎了两条漂亮的马尾,随后取出一朵桃花发夹别在端王的额角,又为其增添了几分可爱之气。

端王摸了摸发夹,问道:“这是?”

高俅轻声笑了笑,答道:“这是小的额外送给殿下的。毕竟小的并不适合戴这种风格的发饰,于是便让殿下戴着试试看喽。只是没想到意外地般配呢,嘿嘿!端王大人现在的样子很漂亮哦~”

也许正是这个时候,端王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比她年纪稍大一些的姐姐一般的人物,害羞地抿起嘴巴。

“谢谢你的发夹。你能一直留在孤的身边陪孤一起玩吗?”

高俅转了转眼珠,答道:“小的当然乐意。只是太尉大人那边……”

端王大喜,牵起高俅的手道:“好呀好呀,姐夫那边就交给孤来处理,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。还有,你也用不着小的、殿下这么叫了,以后你便叫孤小佶,孤则称你阿俅便是!”

这一席话听得众人皆是目瞪口呆,高俅也是惊得呲起犬牙,一脸惶恐。

端王见状,掩嘴轻笑:“瞧把你们吓得,当然只是私底下里才这么叫哦。”

自那以后,端王与高俅两人便是形影不离,食则同桌,寝则同床,又都是喜欢琴棋书画,诗词歌舞,志趣相投。

话说有一日,朝廷举办了个绘画比赛,端王有意参加,却因前些日子玩耍把画笔折断了,于是便带了高俅与家仆一干人等,来到街上寻摸买个新的画笔。

端王一进到店里,便见墙上悬挂着一支狼毫盘龙金杆画笔,约莫有五尺长,端王只一眼便相中了,方要买下,却被众人拦下:“这笔可有殿下一般身高,如何使得动?休要胡乱花钱!”

可端王却认准了要买这画笔,众人都无所察觉,唯有那高俅灵机一动,便问那店家道:“你这画笔可否借我家大人一使,如若得了奖章,到时加倍赏你;如若使得不顺手,到时还你便是了。”

众人一寻摸,这小小端王当然使不动它,倒时还来就是,便答应了。

端王得了画笔,欢天喜地,回到府上便铺开宣纸,作起画来,但使起那画笔却果然吃力。正当为难之际,被高俅看见了,便急忙上前扶住画笔,两人一同合作完成了一幅山水巨绘。

完成之后,高俅已是累得大汗淋漓,坐到地上大呼畅快:“哈哈,吾说小佶使得动,小佶便使得动嘛。那帮闲人只会嘴上逞能!”

端王亦是会心一笑:“还是阿俅最懂孤。”

后来端王的画拿了金奖,得着的奖品乃是只肥硕的大白鸽玩偶,头顶一根长卷毛,胸前一颗大红心,可爱之甚,从此端王爱不释手,终日将其托在头顶。但凡有人问道,便答:“此乃孤与阿俅共同赢来的奖品,是友情的证明。”两人关系交好至此。

未两个月,哲宗皇帝晏驾,没有子嗣,文武百官商议,册立端王为天子,立帝号曰徽宗。赵佶龙袍加身,第一件事便是提拔高俅,直升到殿帅府太尉职事。

却说时任宰相的蔡京,听说高俅即将上任太尉,有意拉她为伍,便发函邀请高俅至府上。这高俅知蔡京乃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,也有意与其勾结,于是欣然答应。

当日,高俅梳妆完毕,径投宰相府来,远远便见一老汉倒在府前,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。高俅方要去扶,却被一旁从官拦住:“大人,万万扶不得呀!想必这人是触怒了宰相大人,被赶到外面,大人若是扶了,便是和宰相大人作对呀!”

高俅听了,只是微微摇头:“天下岂有此等残忍野蛮之理?被吾撞见,却又不管不顾,任他暴尸野外,这又与吾亲手杀他何异?”

于是高俅派了两人送老汉寻医治病去了,自己则趾高气昂地踏入府内。但见那朱红墙上尽是些黑鸦浮雕,煞气甚重,这令高俅不禁感到一丝寒意,心里直打鼓:吾高俅游历各处,亦未曾见如此阴森之府邸,真不知那蔡京乃是何许人物也。

高俅问了府内小童,蔡大人现在何处?得知蔡京正与枢密使童贯、太傅杨戬于**赏花,便径奔**而来。

高俅到得**,只见:桃柳相依,芳澜落英。看到如此美景,她的紧张之情缓解了许多。这时,一串爽朗的笑声传入耳际,高俅循声望去,只见漫天飘落的桃花瓣中,有一金发碧眼美人盘腿坐于庭阶之下,青软甲,红披肩,金木屐,长冠垂下一枚翠玉,素白里衣毫不避讳露在外面,手里端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精致酒杯,懒散之中透着一股豪迈之气。此人正是蔡京之友——太傅杨戬。


杨戬仰头酌了一口清酒,嘴角上弯,脸泛红晕,表情甚是满足,拍拍肚皮道:“嘎啊——好酒!”她晃了晃酒杯,笑道:“你也来喝点嘛,童贯~不要再管那老家伙啦!”

高俅循着杨戬的目光望去,见不远处一戴着单片眼镜的女子,脚下踏着一老汉,正使长剑在老汉背上来回刺着画,那背上血流汩汩,老汉已失去叫喊的力气。那女子身形高大,胸脯丰满,穿一袭紫袍,戴一顶墨绿毒蛇冠,披一蛇鳞护肩铠,右手擎一青龙陶瓷瓶,煞是威风。此人便是蔡京另一位好友——枢密使童贯。


童贯拧了拧鞋跟,冷哼一声:“哼,我还远远没玩够呢。这厮敢拿赝品来糊弄我,我便教他好好尝尝滋味!永远记住,宁缺毋滥,我的收藏品里可决不允许有下等货出现!”

童贯将瓷瓶拍到老汉背上,用力一压,瓷瓶被碾得粉碎,锋利的碎渣纷纷刺进老汉肉里,童贯的手也被划破,变得鲜血淋漓。童贯将手指放到唇边,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味道,放声大笑:“嘿哈哈哈!爽快爽快!”

这高俅实在看不下去,急出言阻止:“快停手!休要坏了老汉性命!”

二人正笑得欢,听得高俅一言,笑容都僵在脸上。那童贯乃是掌管军政大权的枢密使,向来残暴无度,首先作起威来:“你又是何许人也?敢在老娘面前逞能,便一剑结果了你!”

将长剑指来的童贯杀气四溢,高俅虽在心底忌惮,却不肯退缩,直面迎了上去:“吾只知人命关天,汝等缘何如此刁难他?”

这一举动惹得杨戬扶额叹息:“唉……这还真是一场灾难……”

那童贯见吓不倒高俅,也不多言,目射寒光,抖擞精神,挥剑便要来砍高俅。那剑带着一股恶风,眼看便要砍到,只听闻林中传来一声大喊:“休得无礼!此人乃是我请来的贵客也!”

此时打林中走出一人,头顶乌漆冠,发垂金玉环,黑袍加身,广袖舒展,三环魅眼之下眼袋浓重。人未至,杀气先到,狂暴乖戾之气激得高俅汗毛倒竖,不觉倒退两步。定睛一看,来者不是别人,正是宰相蔡京。


蔡京不紧不慢,踏着铺了满地的花瓣缓步而来,仿佛每一步都带有扣人心魄的力量,连空气的流向也因她的到来而变得紊乱,紫藤色长发在微风中起舞。

杨戬见蔡京来,再次扶额叹息:“呀哈~这下可真成灾难了……”

“童贯,还不快把剑收起来?”

蔡京的脸上虽是带着笑容,却无法让人感到一丝暖意,反倒令人背脊一凉。方才还嚣张十足的童贯立马收剑回鞘,唯唯诺诺退到一边:“抱歉……是在下贪玩。”

蔡京微笑着在高俅面前站住,直直与其对视。虽然只比其高出不足一头,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早已逼得高俅喘不上气来。

蔡京的眼神充满轻蔑,嘴角一扯道:“你便是高俅?”

高俅的声音微微发颤:“就、就是吾啊,汝想怎样?”

见高俅一副畏缩缩的样子,蔡京出手捏住高俅水嫩光滑的脸蛋,舔了一口:“真是不错的丫头呢。”

高俅一个激灵,挣开蔡京的手:“汝、汝做什么!吾身是只属于徽宗陛下一人的!”

高俅激烈的反应逗得蔡京捧腹大笑:“哈哈哈!可爱,真可爱!”

这一笑羞得高俅面红而赤:“汝唤吾来,究竟所为何事?!”

笑过之后,蔡京伸手缠住高俅的脖颈,在她耳边呼着热气,有如恶魔的耳语,令人脱力:“你可知道,这朝中掌控实权的人是谁?我唤你来,并非是想加害于你,这个你放心便是。只是想教教你,新官上任的时候必须要给满朝群臣一个下马威才行。我希望你能去做一件事,今后也好在朝中立足。嘻,嘻,嘻。”

被蔡京紧紧缠住,高俅只觉得浑身酥麻,使不上力气,勉强睁开一只眼问道:“汝要吾做甚事?”

毕竟蔡京所求为何事?且听下回分解。

注:

①高俅:暗中操纵宋国的四奸臣之一。收有徒弟高廉,养子高衙内。原本虽是街上的混混,却因踢得好蹴鞠而被徽宗皇帝赏识,并得到重用,直接升到了政府中枢的高官。高俅和他的一族为了一己私欲滥用权力,处处为难梁山泊众好汉,最后将宋江、卢俊义暗杀。作为水浒传中最大的恶人角色,同时也是背负着民众与一百单八将愤怒矛头的反面主角。

②徽宗:宋朝第八代皇帝。作为文人、画家的徽宗很有才能,是宋代艺术家的代表人物之一,但对于政治却没什么兴趣。看出这一点的高俅、蔡京、童贯、杨戬四奸臣,通过搬运为皇帝的庭院制造所需的奇石(花石纲),向民众课取重税收入己囊。徽宗虽然在宋江死后,为悼念宋江而在他的墓前建立了寺庙来供养他,但在另一方面可以说是诸恶的根源,直到最后也没有惩治高俅四奸臣。

③杨戬:暗中操纵宋国的四奸臣之一。与高俅、蔡京、童贯并称四奸臣。拥有殿司太尉的地位,虽能出谋划策,但与其他三人相比极少出现在表面的舞台上。与同为宦官的童贯的健壮相比,杨戬要更加娘炮一些。

④童贯:暗中操纵宋国的四奸臣之一。与支配政治的宰相蔡京相对,童贯则支配着军队(禁军)。与蔡京为伍对江南的民众课以重税。还有,将军费吞入私腹等事,做尽恶事也未曾有过破绽。眼光锐利,体格也很健壮。相比于纸上谈兵,是更擅长于亲自奔赴战场指挥的行动派。有传闻说,他虽然作为宦官却十分健壮,其实是不是并没有被**过啊?

⑤蔡京:暗中操纵宋国的四奸臣之首。被徽宗皇帝所宠爱,一直升官至宰相,并利用宰相的地位自由操纵着国家。以被晁盖等人夺取的生辰纲(蔡京的生日礼物)与各地的奇闻作为恶政的象征,蔡京的名字已经成了邪恶的化身。为了讨伐违逆自己的梁山泊而几度出军,却屡屡被击退。另一方面,作为书法的达人,在文化方面的才能非常出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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